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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怠之《洛神赋图》卷(宋摹) (局部)

20世纪这一代学者在梅兰芳的《罗神》风行一世同时被视为戏剧经典的时代压力下,开始进入曹植《罗神赋》的研究。 作为学者,他们也更清楚地认识到必须用学术方法与梅兰芳竞争,从而不能抵消《罗神》戏作为《罗神赋》的现代诠释对社会的影响。

1923年冬天,在北京开明剧场,饰演《仙女散花》、《霸王别姬》、《西施》等古装新戏风靡一时的梅兰芳,又饰演了“罗神”。 他以女形饰演罗神,姜妙香小生饰演曹植。

戏由曹植在洛川驿站住宿开始。 这天晚上,曹植抚摸着甄后的遗物,玉线金拿着枕头,看着东西难过,随着沉重的睡眠,梦见妖精到来,他预定明天在河边见面。 第二天,如约来到洛川,看到昨晚的梦中人,说:“你成为甄后仙人了吗? ”。 仙女没有回答,但让他带走。 在那里,看到仙女走下山石,进入水波,韩滨妓女、湘水神妃等姐妹就在旁边。 仙女这时告诉了他。 “我仰慕过去的两相,但一句话也不说。 现在,仙凡路特殊,言尽于此,后患无穷。 ”。 仙女送给他耳珠玉佩后,消失在烟云四合之中。 舞台上留下寂寞空山和河畔曹植孤独的背影。

配合当时的风气,这出戏在歌舞的编排、舞台、服装的设计上下了很多功夫,特别是最后一幕拉开,是罗神和所有仙女载歌载舞,在山中、水中,贫穷而美丽。 据说,正是因为这部戏,剧场才在舞台、道具上敛财。 因此,在北京首演的晚上,不仅戏票很早就卖完了,剧场里不仅水泄不通,剧场外也是车马拥挤。 在北京演出几天后,又马上赶到上海,南方的粉丝也赏心悦目。

一眨眼新年就过去了。 1924年春天,比梅兰芳《罗神》更引人注目的是梁启超负责接待的印度诗人泰戈尔的访华。 因为《小说月报》半年前出版了“太戈尔”特辑,泰戈尔从上海登陆,向北,途中被安排会见、演讲,去北京,更忙,看缝销地和庄士敦去见清废帝溥仪,终于找到梁启超、胡适 但在这种情况下,泰戈尔在看完戏后,他一定会去剧场看梅兰芳演的《罗神》,并认真向梅兰芳提出建议。 他说舞台仙岛的舞台应该像神话中的仙岛一样。 他为梅兰芳写了首诗。

汝之障碍,事前叹息,障碍未用雄辩语言解决。 如果群山看起来像云一样,隐藏在雾蒙中。

诗用孟加拉语和英语手写在上流阶级的扇子上,由林长民翻译成中文。

正如泰戈尔所说,即使不擅长戏剧语言,观众通常也能充分享受梅兰芳出色的表演和《罗神》这部戏的高超意境,优美的唱腔舞蹈、新奇的服装、舞台道具的运用之妙,使得《罗神》在当天大获成功,备受欢迎。 虽然是古装戏,但梅兰芳们使用的是现代的表现、表演方法,所以外国人也能理解,乐于接受。 因此,梅兰芳1930年赴美时,《罗神》也是他们带的剧目之一。

但是,一方面,以符合时代潮流的新形式演出“洛神”只是一个方面,另一方面,从1923年首演到1961年梅兰芳去世,在30多年的演出过程中,“洛神”的创作者们总是问这部戏从以前流传下来的文学和艺术如何 他们说《洛神》是根据曹植的《洛神赋》改编的,剧情完全来自《洛神赋》,赋文之美,也包括其中冷言冷语,直接出现在舞台上。 而且,这部戏的服装道具也有来源,都是根据古人画的《罗神赋图》制作的,都很有古意。 梅兰芳年轻的时候,他看《罗神赋图》时,被这幅画的“笔调高雅,精彩的飞动”感动,对记者说他有志于演出罗神。 他们成为编剧的时候,围绕罗神这一形象,查阅了《三国志》、《文选》等许多历史资料。 另外,对于曹植的《罗神赋》,历来有不同的解释,有人说表达了对甄后的思念,也有人说是向魏文帝表达了发自内心的思念,经过慎重考虑,他们认为如果是“罗神戏”。 但是用后者的说法“忠君”,从编剧的角度,说“泛滥不能插手”,他们大致弄清了“历经历史,以神话为纬”。

快讯: 20世纪的《洛神赋》研究

所谓“历经历史”,这里也把“洛神”戏的时代放在汉末三国,但洛神这个角色是以当时的实际人物甄后为原型的。 但是,由于这有“玷污古人”的嫌疑,为了修复,使整出戏的风格看起来像神话一样就是“以神话为纬”的意思。 《洛神》的编剧像山一样在前面说。 他本来打算写《言情》的戏。 因为只采访了曹植《洛神赋》,这出戏具有半虚半实的性质,梅兰芳演戏的时候,总是让他在罗神和曹植的梦中相遇,注意一定不能做得太多,虽然接近人但不像仙,但也不能清淡 梅兰芳自己晚年作为经验之谈演绎《洛神》时,也说为了用身段和表情来表现《洛神赋》中的“申礼防以自持”一词,但这句话说明了洛神和曹植的爱,所以他们的感情纯洁高尚,高尚

梅兰芳《罗神》戏的成功,凭借其通俗化的戏剧、现代化的舞台设计和表演方法,一方面迷恋着社会大众乃至外国观众,另一方面植根于历史和古典文学,被一定以前接受文化修养的小精英所肯定,兼具创新和保存以前流传下来的长处。 后来担任梅兰芳秘书的许姬传的比喻是:当观众们欣赏《罗神》的戏剧时,他们“仿佛在读抒情赋,仿佛在看立体而有声的名画”。

而随着《洛神》戏红走遍大江南北,曹植的《洛神赋》也再次进入了现代网民的视野。

看梅兰芳剧的观众,那一年有“同光派”一样的老诗人樊增祥,模仿曹植的《罗神赋并序》,发表了《罗神赋并序》,有著名的企业家张謇,也发表了《后罗神赋》和《附考》。 值得一提的是,几年前,北京大学的黄55;写《罗神赋轶》和《罗神赋跋》,批判一些“好事者”,为了增加谈资而“助游谈”,创作曹丕、曹植和甄后恋爱的事,“罗神赋” 但是,黄钧这样的学术文案,即使在现代报纸上刊登,影响也极其有限,无法与之后梅兰芳戏剧的号令相媲美。 受《言情》戏剧演绎的“罗神”铺天盖地的影响,剧中罗神和曹植的感情,尽管被梅兰芳极其暗示,但戏剧毕竟是根据曹植的《罗神赋》改编的,因此被视为对“罗神赋”的现代阐释。

没办法的学者们自然不愿意随波逐流,放弃学术话语权,但《罗神赋》这部文学经典只是梅兰芳《罗神》戏风靡一时,成为社会八卦。 因此,随着《洛神》戏剧发展势头高涨,学术文案层出不穷,对《洛神赋》进行讨论,论述要点一般也在分解其寓意,到底是“感甄”还是“思君”?

这部关于20世纪《罗神赋》的学术史,是与现代戏剧艺术的迅速发展并行交错的历史。 如果没有《洛神赋》,当然没有《洛神》戏,但是如果没有梅兰芳精彩表演的《洛神》戏,吸引了无数观众,在现代学术界,很难想象会有很多人热情地探讨3世纪曹植的这一赋。 为了发表那个,出现了很多复印件,层出不穷。 在学术界的各种论坛中,最值得观察的应该是沈达材于1933年出版的《曹植与洛神赋研究》。 这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,其结论与黄钧十几年前的文案没有什么不同,但是遵循胡适提出的“怀疑精神”,运用“疑古”的现代历史学方法,耐心梳理了最初的“洛神赋”——曹植是建安时代作家相继“神女”。

在沈达材这本书出版前后,从20世纪30年代到20世纪40年代,先后发表了舒远隆、黄秩同、让、许世瑛、杨颿、逵立、缪锡等相关论文,但这些论文基本上与“感甄”形成了对比,曹 关于寄心魏文帝即“思君”,在他们很多人看来也不成立。 据说《罗神赋》的“王”是作者的自称,不能指曹丕,罗神寄心王无论如何都不适合曹丕。

关于《洛神赋》的寓意,究竟是“甄感”还是“思君”,这场争论,要追溯到更早的时候,从明清以来就基本没有停止过。 由于关曹丕、曹植和甄后这些汉末三国历史文献保存甚少,突破现有结论相当困难,20世纪这个新学术界无论是结论还是史料发掘、论述立场的开拓,都不太有创造性,大体上沿袭了明清时期的论述,唯一不同 这一代学者目睹了梅兰芳演绎“罗神”的盛况,亲身体验了这部新戏的感染力和传世力,作为学者,他们也认为,如果不通过学术方法与梅兰芳竞争,“罗神”戏将成为“罗神赋”的现代诠释, 20世纪这一代学者在梅兰芳的《罗神》风行一世同时被视为戏剧经典的时代压力下,开始进入曹植《罗神赋》的研究。 与其说他们避免不断发表长短不一的论文,为自己的新研究成果做出贡献,不如说他们在文化焦虑中表现出来,强调自己的学术角度和学者身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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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过抗战,抗战期间拒绝演出,积攒须明志的梅兰芳重返舞台,但他一重新上台,依然大红大紫。 1948年,有媒体报道说,《罗神》的戏剧将成为中国第一部彩色电影,虽然没有成功,但1955年被选为梅兰芳代表作之一,出现在银幕上,直到今天仍为观众所欣赏。 看过《洛神》的人,被梅兰芳的演技感动,被深深地带入了罗神和曹植的恋爱状况,不知不觉中罗神和甄后融为一体。 吴祖光导演的这部《洛神》电影的开头有文案介绍。

故事发生在中国魏国的黄初三年,文帝曹丕将一位来自战俘的甄姓女子立为皇后。 甄后虽然对皇帝没有感情,但和皇帝的弟弟曹子建暗恋着。 甄后和曹子建爱的事情被皇帝发现后,甄后被处死,将曹子建贬到远方。 几年后,皇帝有点后悔这件事,把曹子建叫到北京,把甄后的遗物“玉丝金腰带枕”给他。 曹子建辞别皇帝返回他的封地,经过洛川、夜宿馆站,梦见洛川女神约定明天在河边见面。 第二天早上,曹子建来到洛川岸边,见到了女神。 简死后成了神,今天和曹子建见面,悲伤和喜悦交错。 在洛水女神翩翩歌舞和曹子恋爱,仙凡路殊,分手后再也见不到面。

这个文案,混淆了戏剧和真实的历史,让精通《洛神》戏剧的观众,在看《洛神赋》的时候,掉进了《感甄》说的窑里,不管学者们怎么讨论,怎么纠正,它终究会隔着鞋发痒。

因为梅兰芳演了《罗神》,现代人对曹植的《罗神赋》也很关心连带,但那正是为了“罗神”,《罗神赋》的现代解释被引向了“恶之路”。 现代艺术和古典文学,相生相克,就是这样互相刺激,又互相对抗的关系。 20世纪,正因为“罗神”戏把“罗神赋”作为现代艺术的一部分,“罗神”戏的利用越多,其现代知名度越高,现代价值也越高,在古典文学中的地位也更高,更有研究价值,刺激学术界进行新的解读和解体,成为现代人的 这是《罗神赋》从20世纪到今天的真实情况。

但是,过去的古典文学研究界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许多专家把古典作品看成是凝固的复制品,把死去的文献,仿佛脱离时空,被薄薄的纸片的存在所压迫,等待着后来的人来解答。 然而,历史上绝大多数文学,其实都是在不断被阅读利用的过程中流传下来的,虽然已经成为经典,但在流传的过程中,正确的理解和错误的解释,绝对是两者并存,浑浑噩噩,鱼龙混杂。 文学的存在和不朽,不是因为有纯粹的品质,才能获得生命力而被珍惜,而是因为文学是群众的声音嘈杂,是复杂丰满、嘈杂、混沌、生命的力量。

所谓杂乱、嘈杂、混乱或群众的声音,在这里是:

第一,文学不是在真空环境中产生的,而是在矛盾、冲突中产生的,其外部世界极其庞杂、不单纯,不仅仅是一个颜色、声音,影像的重叠、声音的嘈杂、状态混乱。

第二,文学本身也包含着多种矛盾的冲突,横七竖八的新闻,在文学内部,有明确的逻辑、理解宗旨,但也有章程、指向不明的情况,也有桑相思树、缘木求鱼的情况,整体混乱、混乱。

第三,文学并不总是能“在他乡遇见老友”,相反,经常“无心插柳”和“对牛弹琴”,在不可预见的情况下,会被接受和继承,也就是所谓的移花嫁接、英书燕所说的,文学也 这样的文学绝不是白纸黑字,而是一字一句通过训诂就能明确解释其含义的文案,文学根本上错综复杂,杂交混乱。

《罗神赋》就是这样的文学,对于其研究,这也需要改变过去的方法,置于“大众的声音嘈杂”,也就是复杂、嘈杂、错综复杂、混乱的文学观念之下。 (作者戴燕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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